写诗促进了一个留级生的转变

    新生入学的那一天，有位同事告诉我：“你们班有颗‘炸弹’！”“他呀，扯慌抽烟爱打架，旷课轧路都有他，大红灯笼高高挂，爹娘老师天不怕。”这高度的概括使我深感这可能是个不好教育的学生，心里沉甸甸的。周末交日记了，全班惟独他没交，找他谈话他搪塞，好不容易把日记催来了，打开一看，只有４行字：

      老师逼我写日记，是我平生头一次。

      腹中无货从何写？搜肠刮肚都是气。

      看完了此“诗”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。但随即冷静一想，妙！这几句写得不赖：其一他喜欢写诗；其二敢于直言不讳讲真话；其三一个“逼”字是对老师教学的批评。令人反思，值得琢磨。这个学生既然爱写诗，又肯讲真话，足以说明他的文化素质和思想品质并不一定差。机不可失，时不再来。我何不捕捉这难得的教育机遇，顺其自然因势利导呢？于是我用其韵和了一首顺口溜：

      后生且听莫生气，诗才横溢有见地。

      真情实感明心迹，苦辣酸甜是日记。

    真所谓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，三言两语竟沟通了师生感情。此后，他在日记中更直率地对我说：“老帅，当我留级到这个班时，就打听谁是班主任，有人告诉我，‘一个老朽，可狠了’。当时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。时间一天天过去了，但我看‘老朽’并非如此。”他又在日记中辟谣似地写道：

      远看满脸霜，无情无义样。

      进门听教诲，亲似爹和娘。

      他的表现使我对同事的话产生了疑惑：情感这般充沛，说话如此求实的人能那样的坏吗？怀疑的云雾还在脑际索绕，突然一位同学跑来告诉我：“老师，ｘｘ在球场跟人打架。”我铁青着脸站在他们面前，原来那位同学曾是他的好朋友，因打架罚款向他借过钱，这次因索要引起了殴斗。看来他不是一点道理没有，如果盲目批评，可能收不到良好的效果。我沉默了两天只观察不谈话，看他似乎比我还急，果然，他当着众人面承认了错误。我未作任何批评，他猜不出老师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，直到看见我在他日记中的批语，才松了一口气。我还是抓住他爱诗的特点，劝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。我引了李贺“致酒行”中的名句——“少年心事当拿云”，即少年人应立拿下蓝天白云的大志，何必要让一些庸俗的琐事干扰自己的人生旅途呢？最后又送他两句劝学语“三更灯火五更鸡，正是男儿发奋时”。这次他提前交了日记，还在日记中末尾做“诗”一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漫天阴霾蔽群山，太阳高照云雾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站在高巅看得远，吾辈心灵真可怜。

    我把他的最后一句改为“吾辈奋发当向前。”为了表达我希望他在学习上有所长进之心，我在他日记上引了两句名言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面壁十年图破壁，难酬蹈海亦英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谁知周总理的诗句却触动了他的痛处，他显得十分烦躁不安。原来他期中考试成绩只居全班第３７名，哪还谈得上理想抱负？但我认为这自卑心理未必是坏事，至少可以说他已意识到自己的落后。我问他，你诗写得不错，为何在学业上低人一等呢？他像针扎一般地受到了刺激，并迅速反驳：“我晚上从来不看书，要不然……”“天啦，哪有中学生晚上不看书之理！古人云：‘吾尝终日而思矣，不如须臾所学也。’你就从珍惜时间做起吧！”我在他的日记中又引了两句古诗作为勉励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书山有路勤为径，学海无涯苦作舟。

     不久，家长喜笑颜开地来校造访，一见面就对我说，这孩子近来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，晚上看书到10点，还追问我使用了什么“法宝”。我翻开他孩子的一篇新作给他看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人生长河一流星，宇宙浩瀚漫无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愿驾大鹏横空跃，摘取星月照人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念完诗家长脱口夸道：“气魄还不小呢！”此后，我一步步拔高要求，启发他“扫天下”必先“扫一屋”，写诗也好，立志成才也好，都必须先做人。他真的行动起来了。他从当好值日生，帮助别人代劳做起，积极参加学雷锋小组文化校园的活动，还给求教的同学解数学题，不久又写申请要求入团。他的进步博得师生好评，但却遭到个别同学的讽刺。为此，他在日记中向老师倾吐苦衷。我不假思索地批了：“走自己的路”还引了陆游《卜算子·  咏梅》的名句作喻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无意苦争春，一任群芳妒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第一学期期终考试成绩揭晓了，他位居全班第１２名。这意料不到的进步，使他认识到人为什么一定要‘做主宰自己命运的主人”的道理。第二学期两次大考都跃居全班第４名。